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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多立太郎:一个日本老兵的战争忏悔
字缩小 】 【 字放大发布时间: 2012-05-22 浏览次数: 1754 次 来源: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
“他被我杀死了!”


      19398月,本多从南京登陆。南京周边地区就是他们驻勤的范围。“有时,晚上我在碉堡里站岗,会听见远处村子里的狗汪汪汪地从东头一直叫到西头,那里或许有军队在活动。夜那么黑,什么也看不见,我害怕极了,开始不顾一切地开枪。

      “队长叫:不要开枪!不要开枪!但我管不住自己,我太害怕了。但事后更害怕,因为开枪会冒出火苗,暴露我们的位置。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正瞄准我。”

      真正到了战场,他们才发现,这里,要么生存,要么死亡。

      “一次行军间休息,我和一个同伴坐着聊天,他突然就倒下了。”本多扳起他的身体,发现他已经死了:一颗子弹从喉咙里射进去,穿透了脖子。本多麻木了。

      “我们每天都在说:战争什么时候结束啊?什么时候能回家?”

      一名士兵的宿命,那个被他称为“罪恶”的事件,一年之后到来了———

      “我们抓到了10名国民党军俘虏,押着他们行军,他们双手被绑在身后,拴成一串。突然,不远处响起枪声。前方可能有军队正在交战。

      “带着俘虏是没办法打仗的,我们以为队长会放掉这些人。没想到,他大声喊道:把他们都处理掉———杀掉。

      “他挑选了最年轻的士兵来做这件事。我就是其中之一。

      “我上好了刺刀,站在那个人面前10米左右。我现在还记得他的脸是青色的,一直盯着我的眼睛。我的心狂跳着,手一直在颤抖。不敢看他。但我知道他一直在盯着我。队长就站我们身后,不停地催促……”

      “我此前从没有杀过人。从没有面对面地杀过一个人。我宁愿解开他的绳索,两个人公平地决斗一下。”

      讲到这里时,本多布满皱纹和老人斑的手,始终平放在双腿上,就像一尊雕像。

      顿了半晌,“最后,我咬了咬牙,一闭眼睛,大叫了一声,就冲了过去。我听到他‘啊’地叫了一声,然后就倒在了水里。他被我杀死了!”

      谈话气氛凝固了。

      “这就是我所犯的罪。”本多终于说话了,“我虽然是被迫的,但我的确杀了人,这是我怎样也谢不完的罪。”

      这是本多战争中杀过的惟一一个人。他看作是一生中始终无法抹去的污点。“如果我不杀他,队长会把我杀掉。”他说。

“你不要伤害我的同胞。”

      战争有间歇式的平静。占领军与老百姓也有来往。

      1941年初。他驻扎在江苏省金坛县。金坛城边有个小公园,每逢休息日,本多便到公园的小亭子里去看书。一天,几个玩球的小孩儿将球踢到他脚下,本多帮他们捡球。他和一个小男孩儿认识了。

      那一天,他们俩吊着脚坐在城墙上,用半生不熟的日语开始了交谈。“我同小男孩儿谈论我留在日本的亲属,以及战后我打算过的生活。他好像是初中一年级,说他的愿望就是战后到东京去上大学,成为一个有学问的人。”

      就这样,本多渐渐和这个吴姓人家接近起来。吴家偶尔还会请他去家里作客,但小男孩儿的姐姐,只要一看见他,转身便走。

      春天来了,吴家人邀请本多一起去金坛城外的梅林里去赏花。

      吃饭中,吴家父亲让女儿唱一首喜欢的歌,女孩儿始终不肯唱。父亲便一再要求。

      “终于,女孩儿突然站了起来,用敏锐的目光看着我,大声说:‘我有歌唱给以身殉国的勇士,但没有歌唱给国家的敌人。’说完,她就跑走了。

      “我非常难堪。她的家人也不知该怎么办。我站起来,向他们道歉,作了一番解释,然后就去寻找她。

      “她在梅林深处一棵老树下哭泣,穿着蓝色衣服的瘦小的肩膀抖动着。我走到她面前,低下头,低声说:我期待有一天,你们国家的勇士们能听到你的歌声;那一天对于日本人来说,一定也是幸福的。这是我的心里话。”

      本多离去。“水一样的悲哀浸透了我的心,我真希望放声大哭一场。我知道了她对我的厌恶,这让我非常非常不安。”

      不久,部队接到了转移的命令。就在本多跟随队列走向城门时,那个小男孩儿跑到队列里,塞给他一张字条,说了声“姐姐”,便跑开了。

      他展开字条,上面写了两行字:你不要伤害我的同胞。你不要死。

      “那一天,我就下定决心,尽管我无法保证自己不死,但我至少可以尽可能地不再杀人。此后,每当射击时,我便会抬高自己的枪口。”

      本多将那一天称为“一个小小士兵的新的出发点”。

“日本政府有不可推卸的责任。”

      19418月,本多服役期满后,回到了日本。两年后,因兵力紧张,他再次被召集入伍,驻守北千岛(今属俄罗斯),直至1945年日本投降。

      “我现在还记得那一天,我们队长从营房里冲出来,大喊着:投降了!投降了!喊着喊着就哭起来。但士兵都很高兴———终于可以回家了。大家开始打棒球,锻炼身体,为回家做着准备。”

      他们随后被苏联红军俘虏,去西伯利亚做了两年苦工,1947年才重新回到故土。

      这时本多已经33岁,不再有梦想。他找了一份银行职员的工作,一直工作到退休。

      但战争始终没有远离过他。无论是历史,还是现实。退休10年后,他重新拾起这些记忆。

      19862月起,他自费到各地演讲,向年轻人讲述当年战争的状况,自己的罪恶,“你不要杀我的同胞”,日本是如何一步步陷入无法摆脱的境地,以及无论如何历史都不应重演。至今,讲演已进行了千余场,听众多达18万人,听众最少一次,只有一个中学女生。

      1985年,他创办了一份双月刊手抄报,取名《顽皮报》,自编自写,复印后邮寄到全日本各地的250个“订户”手中。在51日出版的这期报纸上,他亲自撰写了长篇社论,批判日本主流媒体将4月中国大陆的反日潮流高涨的原因,归结为中国政府一手导演。反复强调,“在这个问题上,日本政府有不可推卸的责任”。

      同一期,还刊登了大阪市一名高一女生的来信:

      “听到你讲的故事,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……战争不管是胜还是败,留下来的只有憎恨和悲哀,不言而喻,那种事情绝不能再发生。”

      他摩挲着这份五页纸的报纸,说:“这就是一个老人面对着一个他不满的社会,嘟嘟哝哝的自言自语。”

      孙子有一次问他:“明明是你们做的事,为什么要我们这一代来承担?”

      本多回答:“加害者很容易忘记过去,而受害者则很难。年轻人都应该站在对方的立场来思考这个事情,努力理解对方的想法。但建立这样一种健康的交流氛围,是爷爷这一代人的责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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